久久长安

【烟茶/好茶】整整六年/四

沈空空:

Attention:烟茶前提的朝→耀单箭头。无TAG,不喜请闪避。


※在努力慢慢、慢慢的调整心情,所有给我的关心与回复,都不胜感激












四、


 


王耀在那之后与我们失联了几乎半个月。


 


是的,你也许无法想象我是怎么过来的,我甚至没感受到多难过,我几乎没有时间、更没有精力难过。母亲整个人都快垮了,许多年不再抽烟的父亲又犯起了烟瘾,我要时刻注意着他们是否还好,一边接待着上门拜访的亲朋好友,有时还要面对一些闻讯而来的媒体。


王耀也是在那时突然的失踪了,我打不通他的电话,发出去的邮件石沉大海,在父亲母亲的情绪稳定了一些之后我抽空去过他的宿舍,可他的舍友告诉我,他已经有至少一周没露过面,连专业课都全部旷掉了。


我又去了他和斯科特在市区的那套公寓,因为母亲偶尔会去帮忙布置的关系,所以家里也有一把钥匙,可王耀仍然不在,室内的摆设更不像是有人曾在这里留宿过的样子。


真的,我快疯了,我不知道那时是不是一个临界点,但我真的受不了了,我满脑子都是那些可怕的想法,我怕他会想不开,怕他也离开我们,怕到几乎站不稳。有那么一瞬间,好像父亲、母亲、斯科特和王耀都还在我的眼前身边,我们在餐桌上笑谈,可下一刻就是斯科特被炸飞到尸骨无存,母亲哭倒在父亲怀里,而王耀则正在一步一步走向深海。


也许那时我甚至窒息了几秒,可我真的没办法了,我只能不抱希望却又祈求着奇迹降临的留下一张连字迹都开始发抖的短信。


斯科特的遗物里有很多封署名写着给王耀、但却并没有被寄出的信,所以我只能寄望于这样的联系方式会让王耀生出一些打开它的念头。


 


实际上我已经不太记得我写了什么,大抵会是些胡乱的哀求或者祈祷,我请求着他的出现,我祈祷着他会很坚强,我希望他能回到我们中间来,至少我们可以一起承担。


我更恳请他不要做任何傻事,如果连他也有什么万一,这同样是我根本无法承受的。


 


王耀终于给我回了电话是在四天之后。这个我记得很清楚,是在第四天的下午,靠近黄昏的时候,他比我想象中还平静一些,只叫了一声我的名字,亚瑟。


我却几乎跳着跑下了楼梯,一边胡乱的从门口的衣架上抓下一件外套,我问他,我说你看到我的信了?你在哪?你们的公寓吗?别走好吗?别动,留在那等我,我很快就到。


王耀沉默了一会,我猜他也许本想说点什么,可最后他也还是只轻轻的又叫了一声我的名字,而这让我更加的无法保持冷静。


我抓着电话飞奔着冲出了房门,大概闯了两三个红灯,途中应该还说了什么,安慰或者安抚、乱七八糟的,我不记得了。现在唯一能想起的,只有我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凌乱的心跳声,和王耀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出的,细碎又压抑的啜泣声。


 


他在哭。我是说,王耀在哭。


我气喘吁吁的闯进他们的公寓时,王耀正站在他们客厅的餐桌前,桌上是我两天前抱过来的、已经被我亲手整理过一遍的,一小箱斯科特的遗物。王耀正拿着一封信,指关节发白又颤抖着,低着头,眼泪挂在下颌上,桌上放着的另外几张信笺已经被打湿了一小块。


我站在门口努力的喘息着,试图平静下来,但我无法否认,其实在看到王耀的一瞬间,我的腿就已经软了,心脏也跟着猛的落回了胸腔,那是一种混合着疼痛却又安心的感觉。


王耀还在读着那封信,我眼睛也不眨的盯着他看,他又读了大概几分钟,然后才放下那封信朝我看过来。我没说话,他也没有,直到又过了好久他才叫我,亚瑟。


他的声音很轻,我却仍然好像被他惊醒了,直接走过去抱住了他。王耀要迟疑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抬起手拥抱我,没错,简单的,只是一个拥抱,甚至轻到我都没办法确认出,他还有没有继续支撑自己的力气。


但我还是差点就哭出来了,我是说,我终于哭出来了。在斯科特去世的消息传来之后的接近一个月里,第一次哭出来,这是连我自己都没预料到的。


没有需要我照顾与安慰的父亲母亲,没有要我必须保持冷静才能不失礼节接待的亲友,更没有那些几乎要打点起我全身的精神与警惕才能勉强应付的媒体。


只有我,和王耀,只有我们两个。


两个一样为斯科特的死在难过的人,不需要为了任何理由去压制那些痛苦,也不需要为了任何形象去保持所谓风度,彼此袒露着伤口,且并不耻于面对。


在那之前,我以为我长大了,我尽最大的努力照顾父母、接待亲朋、应对媒体,我本以为我做的足够好了,就像斯科特所说的那样,像是个男人了,足够支撑起我们的家。


可就在那时我却发现斯科特还是高估我了,我没有,我做不到,我没办法真的那么坚强,我当然是在硬撑的,我仍然渴望着一个依靠,或者说哪怕一点点的回应与安慰。


所以,我才无比的庆幸王耀还在。


 


不,我不是说,不,他也一样在哭,并越来越紧的抱住我。我也一样用力的拥抱他,就好像在那个时间与空间中,只有我们存在,且相互支撑着。


为什么不呢?我们经历了并压抑着同样的痛苦,又同样必须跨过去,所以只能相互分担这样的疼痛,然后再匀出一部分力气去安抚彼此,并在其中找到能够鼓励自己的力量。


你知道吗,也许在当时的我并没能意识到,但是实际上,后来有很多次我钻进死胡同里胡思乱想的时候都会想起那时,应该就在那个时候,我开始爱上了王耀。


斯科特说的没错,王耀就是那样的人,看上去远没那么的坚毅,但他确实是个坚强的人,拥有着温柔又强大的内心,只是停留在他身边,都能感受到无穷的包容与鼓励。


斯科特会爱上他简直太自然不过了。所以我想,我也是。


 


斯科特的葬礼要在更久之后,你知道的,各种手续和程序,很麻烦,耗时又久。


葬礼上的王耀一直站在我的身边,就像我的父亲、母亲和斯科特所希望的那样,即使王耀与斯科特没有缘分走到最后,但他仍然是我们的家庭中的一份子。


我得说,我曾经无比感谢于父亲和母亲的选择,也感谢王耀并不对此表示排斥与推辞,至少一切都还像我所认定的那样,王耀会是我们的家人。


你说对了,但那时的我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葬礼上有很多事我记不太清了,能记住的都是些片段,但我想我们应该都没有再失态,只有母亲克制的掉了几滴眼泪,可也马上被她掩饰在手帕之后了。


王耀一直很平静,即使他的脸色已经像是几天几夜都没睡过了一样,憔悴且苍白。我几乎以为他也要晕过去了,但他没有,只在斯科特的骨灰盒下葬的时候颤抖着抓住了我的袖口。


我被他抓的整个心脏都颤了一下,好半天才动了动我同样快冷到僵硬的手指头,把王耀的手包裹在了我的掌心里。那天是个阴天,风很大,我的手并不暖,不过仍然比王耀的手要热一些,我用力的攥着他的手指,他也固执的回抓紧我。


我不敢看他,只好紧紧的盯着眼前的墓穴,又过了不知道多久,才感觉到有几滴温热的液体砸在了我的手背上。


你知道的,那一定是下雨了,伦敦的天气一直都不怎么好。


 


没有,我真的没有再看王耀,我只是一直紧紧的拽着他,直到葬礼结束才松手。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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