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心魔鬼情人》完
*不开玩笑,本文R级分类,bao力、se情、xue腥、暗黑,不适者勿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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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一头狼盯着。
直觉感受到的危险分外真实。
后背一阵阵发麻,他冒着冷汗,醒了过来。
原来是梦,他长舒了一口气,慢慢转头。
就看见有个黑影瞪着双眼,趴在床边,死死盯着他。
“啊——!”
还没看清是人是鬼,刀片便割裂了他的喉咙。
黑暗中,只能看清那一双带着地狱阴气的诡谲眼白。
他感受着刀片越刺越深,痛得他不知是去反抗还是捂住脖子。狂蹬的双腿将床单弄出一片褶皱,不一会儿,再没动静。
“不要闹……”男人吧唧吧唧嘴,迷糊地说,“睡觉,睡觉,不做了,两次了,还不满足。”
他不听话的小情人一下、一下,碰着他的头,非要把他弄醒不可。
“唉,你可真是个妖精。”他猥琐地笑着,去搂身边的美妞儿。
发现搂不到。
“嗯?”待他睁开眼,身边是空的,眼前,只有一双垂下来的脚。
一下,一下,慢慢碰着他。
他慢慢抬头,一个满脸是血的女人,吊在他的上方,瞠目欲裂地瞪着他。
“啊……啊!”
他尖叫着跌坐下床,一瞬间被旁边闪出的黑影勒住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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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洋将车开到郊外,发现活埋才刚刚开始。
“成哥。”
“成哥你来了。”
他夹着烟指了指车:“里面还有三个,搬出来一起埋了。”
坑里的人被封住嘴、捆着全身,正看着薛洋流着泪,撕心裂肺地求饶。
薛洋打了个哈欠。
“你们处理干净吧。”
他戴上黑色兜帽,独狼一般,行走进了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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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啊!”
话音未落,文件便全部洒落在地。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到,我来收拾!”
“你!”负责的姑娘抬头正欲责怪,却瞥见了他的眼睛,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算了算了,我来吧。”
整理了两个多小时的东西又要重新弄,任谁都有脾气,她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了一句:“眼睛不好就回家歇着,是来工作的还是添乱的。”
晓星尘紧紧地抿了抿嘴。
“星尘,”回到办公室后,主任过来拍了拍他,“最近怎么啦?”
晓星尘勉强笑了笑:“我没事主任。”
看似温柔的手掌带着不可承受之重,轻击着他的后背:“最近感觉你……是不是视力又下降了?”
“唉,经理那天还说,星尘这个眼睛,在这样下去还怎么在这里工作啊。”
晓星尘闻言,心内一抖。
“星尘,你还是去再去好好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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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查内鬼查得辛苦,”金光瑶平缓的声音,惯性的沉稳中,透着难得的轻松愉悦,“都解决了,好好放松放松,犒劳犒劳你。”
薛洋随意地摆摆手:“哎算了,不想出去玩,没意思。”
他站起身扯过衣服:“我走了,昨天一身血味就没回去,不能连着两天不着家。”
金光瑶此时正在为他剪雪茄:“坐下,急什么。”
“咱们多长时间没聚了,”他递过来,点燃了火柴,“下午陪我去看车,顺便给你也换一辆。你嫂子前几天还念叨总也见不到你,都不知道你在忙什么。今天晚上跟我回家,愫愫做糖醋排骨。”
薛洋只得坐了下来,接过烟转了转:“不是泡脚养生不闻烟味吗,怎么又让我当着你的面抽了?”
“昨晚这么辛苦,奖励一下吗,”金光瑶拍拍他,“再说不让你抽是为你好。”
“为我好,”薛洋靠进沙发翘起二郎腿,哂道,“谁知道哪天就死了,痛快一天是一天,少念我几句就算为我好了。离我远点,一股中药味。”
金光瑶笑着问:“你在你那位小朋友面前也抽这么狠?”
薛洋不答。
金光瑶心中了然,摘下眼镜调了调,闲聊起了别的话题。
薛洋意兴阑珊地听着,偶尔附和一句,不时看看手机。
金光瑶将他的心不在焉全看在眼里,摇了摇头。
聊了一会儿,进来了一个高手帅气的年轻人,干净清秀,穿着一件纯白薄线衫,领口开得很低,隐约透着一股清纯的风骚。
他腼腼腆腆地冲金光瑶鞠了一躬:“金先生。”
“哎,来了,坐,”金光瑶招呼他,“这是阿成,你叫成哥。”
“成哥好。”
“Chris那边新来的小孩,叫他小穆就行。”
“啊。”薛洋提不起兴趣地点了点头。
金光瑶温和地微笑着:“现在的孩子营养可真好,刚上大学呢就窜这么快。小穆,你多高来着?”
小穆唯唯诺诺地说:“一米八五。”
“中午一起吃饭,今天好好陪陪你成哥。”
薛洋皱眉:“陪我干嘛?”
金光瑶对着镜子整着领带:“你们年轻人有话题聊,一起玩玩,带带他。走了,吃饭去。”
到了饭桌上,薛洋再迟钝都看出来了:这男孩儿在勾引他。一会儿给他倒酒一会儿给他夹菜,“不经意地”碰碰他的腿摸摸他的手。
薛洋被烦得不行,转向金光瑶:“等会儿,Chris的人?Chris?这谁啊?”
“思思姨啊,”金光瑶剪着螃蟹,“声色场所的生意,赶时髦取个英文名吗,非让大家都改口,不改就骂,呵呵,有意思。”
薛洋反应过来,深吸一口气,把筷子“嗙”地拍在桌上。
酒杯被他震倒,洒了一桌。
金光瑶抬头“啧”道:“吃个饭也不消停,小穆,给你成哥擦擦。”
薛洋拽红了那男孩的手:“滚。”
小男孩立刻吓得不敢动了。
“滚出去!”
金光瑶放下螃蟹,叹了口气:“先出去吧。”
“你又干什么,”等人走了,金光瑶问,“吓到人家孩子思姨又要念。”
“那你又干什么?”薛洋声音冷得像冰锥,“吃饱了撑的给我当皮条客?”
金光瑶不见恼:“不是都说了要犒劳你。你不是喜欢高个儿吗?这个男孩子还不极品?个高腿直,长得多漂亮。”
薛洋几乎都气乐了:“你把MB给我玩?合着你不用你就不嫌脏。”
“哦,因为这个生气,”金光瑶哄他,“哥哥怎么可能给你别人玩剩下的。还是雏呢,干净得很。思姨那里刚来的宝贝,我赔了十几万块的化妆品才跟她要过来,专门送给你的。”
薛洋“噌”地站起来,转身就走:“真有毛病。”
“毛病,”金光瑶背对着他笑了笑,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我一片好意,你说我有病。”
“我操……”薛洋用鼻子孔长出口气,又走回来,将双手按在桌子上,“那你可不可以少操心点我,少管点我的事!”
“阿洋,”金光瑶问,“你不是喜欢那个晓先生吧?”
薛洋冷笑:“你今天上赶着膈应我是不是?你不是最清楚我为什么接近他,我喜欢他?我又没病。”
“你记得你为什么接近他就最好了,不喜欢就别天天跟他窝着,把小穆叫回来。晚上你俩和我回家住几天。你消失几个月,他都不应该有权利管你。”
薛洋狠狠闭了闭眼:“不是我说,你的控制欲没地方使是不是?非要使在我身上?真当自己是我爹?”
“这句话问问自己,”金光瑶答,“晓先生都快被你玩坏了吧。做个人吧,差不多行了,他都已经废了,你报复得还不够?放人家一条生路,我也少操点你的心。”
“放他生路?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害怕我给你找麻烦呗,找个鸭子就想控制我?”薛洋微笑着咬着那颗狠厉虎牙,靠近金光瑶,“我告诉你,我心里有数,我这边,不会让他发现,你这边,不要再用这种方法试探我,懂吗?真的他妈恶心人。”
“薛洋,”金光瑶仰起头,“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让你有胆子说这种话?”
“我有没有胆子,跟你对我好不好,完全没关系。”
金光瑶又慢悠悠笑了起来:“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欣赏你吗。好了,至于不至于,不要为了外人跟我生气。坐下。”
“坐下呀。”
薛洋“哐当”一声拉开椅子,重重地坐了下来。
金光瑶把剪好的螃蟹放到他盘子里:“我最喜欢你的一点,就是你和我一样,心里都只装得下自己。你心里有数就行了,我什么时候逼过你。别生气了。”
“再说,你不是只是和他玩游戏吗,为了个玩物跟自己哥哥生气,这叫玩物丧志。”
薛洋自己也是这么想得,却不愿意听别人这么说,听着就是不舒服。
“我没想跟你生气,”他顿了顿,“烦你管我。”
金光瑶微笑着递给他筷子:“我懒得管你。可惜请神容易送神难,您是我祖宗。吃完饭想回去就回去吧。不过最近你一定要抽空和我回去看你嫂子,省得她念叨你也念叨我。”
薛洋撇撇嘴,扯出来个不太有诚意的笑,顺坡下驴地吃了起来。
薛洋走后,金光瑶深叹一口气,弹了弹螃蟹壳:“难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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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人可以做的工作也很多,你还年轻,不要太灰心,”医生温和地劝解道,“把心态调整好,人生依旧一片光明。”
晓星尘惨白的嘴唇不可自抑地抖动着,他努力压抑着自己战栗的手,慢慢点了点头:“谢、谢谢……我知道。”
“医生,我,我的视力,真的就只剩半年了吗?”
慈祥的老医生似乎也有些不忍,过来握了握他的手:“嗯……坚强点,小伙子,男子汉大丈夫。”
晓星尘机械地说着谢谢,机械地起身,机械地为医生关好了门。
这一年,左眼终于是恶化了。
半年后,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失魂落魄地走出医院,没走几步,撞到了一根电线杆上。他扶着额头,痛得弯下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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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嘟——”
“啧,”薛洋皱着眉按断,又拨了回去,“不接电话。”
“嘟——嘟——嘟——”
“……喂。”
薛洋立刻给嗓子里加了一斤糖:“嗨宝贝,我从我爸那里回来了。我去你公司接你,你主任说你今天请假了?你去哪里了?”
晓星尘躲在一个小巷里,拼命压着嗓子:“我没事,马上回家,我买菜好了。”
“不要嘛,我去接你,我们一起去超市,”薛洋眯眼,“你声音怎么了,怪怪的。”
晓星尘使劲咽了咽,把哽咽咽下去,可惜一开口,竟然无法发声。
薛洋声音沉了下来:“你出什么事了?说话。”
如果那边还是撒娇的语气,晓星尘可能还可以佯装坚强。可换成这个让他充满安全感的强势声音,他没法不被吸引着去依靠,有了依靠,就可以放肆地脆弱、可以放纵地委屈。
只可惜,一个残疾人实在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继续消费这个依靠。
他深吸一口气:“我真没事。”说出来,就知道于事无补,哽咽出卖了他。他不再说话,泄气地摇了摇头。
“在那别动,一步都不要走,等着我过去接你。”
薛洋挂断电话,开启了早就植入进晓星尘手机的定位。
晓星尘听着嘟嘟声,还没反应过来。“一步也不走,可他是怎么知道我在哪的?”心里虽然在问,身体却十分信任他的阿成,乖乖等在原地,有个声音告诉他,那人一定会找过来。
果然并没有让他等多久,一辆车精准地停在小巷口,停在他眼前。
他的甜心背对阳光向他走来。狭窄的巷口,周围全是明亮,唯有逆光的薛洋是黑暗。然而就是这一片黑暗,才是晓星尘的救赎。
晓星尘红着眼睛笑了起来:“停这里会扣分啊。”还没说完便被抱住,他靠在薛洋肩上,紧紧地回搂了上去。
“躲在这里偷偷哭,出什么事了?快说。”
晓星尘不答:“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薛洋也不答,只是一下下轻捏着晓星尘的后颈。
这是一种有效的安慰方式,晓星尘微微垂首,被抚摸得舒服,心里甚至温暖出了一股惆怅。
“不愿意说就别说了,”薛洋亲了亲他的唇角,“回家吧,我们偷懒今天点外卖好不好。”
晓星尘抿着嘴,甜甜地点点头。
“成先生,”吃完饭,晓星尘推了推越搂越紧的薛洋,“现在还是白天。”
薛洋刮刮他鼻子:“我就是抱抱你,想哪里去了。”
“算了,”他坐起来,张开手臂,“你来抱我,我给你当抱枕。”
晓星尘又笑出声。
他的甜心说什么话、做什么动作,在他眼里都可爱得让他忍不住笑。真的太可爱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美好的人,不知不觉便心甘情愿地奉献出了自己整个心脏。
“你不抱会后悔的,”甜心腻歪地撒娇,“我说真的,我这个抱枕可治愈了!你抱一抱什么烦恼都没有啦。超有安全感的糖果味大抱枕。抱一抱吗,抱一抱。”
晓星尘笑得肩膀都在抖,被牵着抱了上去。
薛洋吻着他一直在湿润、想要泛泪光的眼睛,慢慢引诱着:“是不是公司有人欺负我们了,你给我说说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他们。”
晓星尘微微摇了摇头。睫毛跟着轻柔地刷过薛洋的嘴唇,引得薛洋一个战栗。
他怎么看怎么觉得晓星尘好看,这才是清风明月的清纯中不自觉地带着风月的诱惑,金光瑶给他的那个一身烟火气的小男孩,比不上晓星尘一根手指头。
“我以后再也看不见你了,成先生。”晓星尘埋在薛洋怀里,闷闷地说。
薛洋还在为这双如蜜蜡琥珀一般浑浊的眼睛痴沉,却没听清晓星尘这句说了什么。
他才回过神来,便听怀中人接着道:“照顾我会很不方便,我想……你需要考虑清楚。如果你想分手,可以不要顾及我,不要有心理压力,说出来就好。”
薛洋慢慢坐直了身体,皱起了眉头:“什么分手?谁要分手?”
他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看向晓星尘,再次确认道:“你想和我分手?”
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先说分手?
晓星尘也坐起来,叹了一口气:“不是,我不……也不是……我只是不想耽误你,我希望你考虑清楚。”
薛洋闻言,更加不可思议:“你居然真的想跟我分手?!”
晓星尘一阵无力:“……我不想和你分手。”
“那你说这个干嘛!”薛洋吼出声,“腾”地站起来,“你不想?你想都不要想!”
晓星尘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就看薛洋一个人在那里站起来又坐下,气得仿佛换了一个人,眼带凶意,咬牙切齿:“我做了什么了你要和我分手?我都为了你变成什么样了你要跟我分手?”
晓星尘哭笑不得:“阿成……你理解错了。”
薛洋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金光瑶:“是不是他找人跟你说什么了?所以你才偷偷哭对不对?”
晓星尘眨眨眼:“谁?”
“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薛洋心里骂了金光瑶一万遍,“他管不了我的。你别胡思乱想!谁的话都不要听!”
晓星尘一头雾水:“什么,听谁的话?我没有啊。”
薛洋见他反应不似作伪,不像是见过什么人,便迅速冷静下来,跳过了这个话题。
但既然不是金光瑶,那不就更莫名其妙?
薛洋坐在那里像个快要气爆了的河豚,他大亮着爪子和牙齿,威胁道:“反正我不分!你别想丢下我!”
“我为什么要跟你分手,”薛洋都有点委屈了,“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晓星尘原本准备好的伤感和自怨自艾,被薛洋倒打一耙的无理取闹扫得一干二净,他无法控制地被逗乐了。
晓星尘忍俊不禁:“好了小美,我不分,别生气了,来让我抱抱。”
薛洋气鼓鼓地扑到他怀里:“你今天必须交代清楚,你为什么想分手?不说清我就干死你。”
晓星尘笑不能止:“你个小傻瓜。”
薛洋电光火石地想到接晓星尘的地方离市医院特别近,他打通了思路,心突然猛揪了起来:“等等,星尘,你去医院干吗?你身体出问题了吗?”
平常的机灵鬼怎么现在反射弧这么长,令晓星尘提到医院都不觉得伤感了,只觉得他家甜心好笑。
他刚忍住又噗嗤笑出声。
他把薛洋按在怀里,仿佛需要安慰的人是这位一点就炸的甜心。
“我这次好好说你好好听,”晓星尘轻抚着薛洋的后背,“我呢,半年以后,会完全失明,左眼这点视力,也将不复存在。我会丢了工作,以后的生活也会很麻烦,所以,我想你考虑清楚,是不是要跟我这么一个残疾人耗着,好吗?”
薛洋说不清听到晓星尘那句“我会完全失明,丢了工作”是什么心情,有很多的惋惜,可更多的却是对晓星尘身体没有其他大碍而松了一口气。
因为晓星尘的视力没了,其实对薛洋来说,最先想到的是——
“那到那时候,你不就……”你不就只有我了吗?
你若只能选择做我的玩物,是多么值得我兴奋的一件事情。
薛洋眼睛都看直了,头皮发麻,像是过电一样,毛孔一个个张开在收缩,如同经历高chao。
他用自己最大的意志力,憋回去了这句话,换了一句正常人可以有的反应:“你不就看不到我了吗?”
这句话像把刀子一样插进晓星尘心脏,鲜血止不住地往外流,痛得他一瞬间红了眼眶。
说到底,他真的很爱他的甜心。
再也看不到甜心了,实在令人难以承受。
换得这句话,好像还不如原来那句效果好。
薛洋看着晓星尘失魂落魄的表情,不知为何,一瞬间心疼得几乎窒息。
“我说错了,我说错了晓星尘,你别难受。”
“看不见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一直陪着你,”薛洋揪着一颗心,连声安慰,“你也不用非要看我啊,除了眼睛,你还可以听我,还可以抱着我,其他什么都可以感知我!”
“而且这样,我在你心里就永远是年轻的样子,你不用看着我变老的模样,你很沾光啊,晓星尘同学,我在你那里的形象一直帅得不行,不好吗?我也不用担心你看见别的小帅哥变心了,我们这是互利共赢!”
薛洋从肚子里搜刮着情话,可晓星尘的眼睛还是越来越红。
“晓星尘,别难受好吗,”看晓星尘这样痛苦,薛洋的兴奋被不忍心压制得不能动弹,他只能一遍遍抚摸着晓星尘的后颈安慰,“我向你保证我哪里都不去,真的,你不能去工作,我也在家陪着你好不好?”
“成先生,”晓星尘终于哭了出来,“你人怎么这么好?”
薛洋擦着他的眼泪:“这什么好人卡啊?”
晓星尘像个小孩一样,不顾形象地声泪俱下:“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什么都没了,我就是一个废物。”
“瞎胡说,好丑哦,别哭了,”薛洋好笑地扯过纸巾擦着他的眼泪鼻涕,“你有我,你有我就足够了。”
当你习惯自己一个人坚强,你便觉得你可以平静地承受所有。
可当这时候有一个值得依靠的人送上他的臂膀,和你没奢求过的安慰,你才发现你可以如此脆弱。
晓星尘瘫在薛洋怀里,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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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星尘很冷静,他的冷静带着一种赚一天算一天的狂热。于是他辞了职。
只剩半年时间,需要做的是珍惜,享受生活。
怕他抑郁,这几天店那边,薛洋潇洒地做了甩手掌柜,换成在家当全职煮夫。
又是一夜被翻红浪后,薛洋迷瞪地往旁边一抱,发现床是空的。
他立刻清醒过来。
四点五十分。
薛洋看看表,沉下双眼。
他没有穿鞋,赤着脚,猫一样无声地在地毯上走着。
书房亮着一盏昏黄的灯。
晓星尘正背对着他,手中拿着一沓奖状,不知是太专注,还是在发呆,晓星尘居然对他一无所察。
薛洋悄无声息地走到晓星尘背后。
幽暗的冷光打不到他脸上,只能勾勒出一个阴沉的轮廓。
他冷眼俯视着那些晓星尘在jing校得过的奖状。上面还寄生着晓星尘曾经熠熠生辉的梦想。
薛洋不带温度地斜了斜嘴角:原来到了现在,他那些轻浮又假大空的济世心救世梦依然活着。
是自己没有处决干净,让它们缩在这里苟延残喘,还能有力气时不时出来折磨一下晓星尘四处漏风的灵魂。
薛洋起了满是恶意的玩心,在压抑的寂静中发出一声怪诞凄厉的鬼声。
晓星尘猛地回神,看见了落在纸上的阴影,毛骨悚然。他心脏都要吓得呕出来,一个下意识的侧闪身,踢腿扫向薛洋。
薛洋灵敏地闪过,格开晓星尘的腿。眼中浮出一股黑气。
只听他旋即俏皮地说:“哥哥,是我呀。”
晓星尘狂跳的心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个想法:眼前人莫不是个爱笑的魔鬼吗。
晓星尘喘息着:“我,我吵醒你了吗?”
薛洋亲昵地弯着嘴角:“对呀,我睡觉不习惯没有你了吗,刚才醒了,好空虚啊。”
晓星尘看着薛洋站在几步远的黑暗中,看不清双眼,声音甜而冰凉,嘶嘶吐着信,刚才那个念头越来越大。他连忙压下这无厘头的想法,咽了咽口水,温和地安慰:“我只不过是起夜,回去睡吧。”
“我不回去,”薛洋慢慢仰起脸,“你居然踢我,我非常生气。”
又开始倒打一耙,晓星尘无奈:“是我不对,不过你下次不要吓人了。真的会吓出心脏病。”
“那你也不能下意识地袭击,这个家里,明明就两个人。”
“明明你应该先想到,可能是我,想到了就该原谅我,”他黏着的语调,似乎沾上就撕不掉,“不管我做了什么,都不生气,都要宠着我才对。”
晓星尘在这些小事上毫无原则,呵哄道:“好好好,我道歉,作为惩罚,今天我刷碗?可以睡了吗?”
“不过你身手还真不错吗,”晓星尘搂着他往卧室推,“我都没想到。”
薛洋悠悠地笑了笑:“花拳绣腿而已。”
“哥哥,”薛洋窝在晓星尘颈间,“你既然还想拿木仓,我们今天去射击场吧?我知道一个新开的jun事俱乐部哦,实弹的,保准你过瘾。”
晓星尘心中升腾出一股兴奋,旋即又谨慎皱眉:“新开的?我怎么没听说过?咱们市什么时候新开一家实弹俱乐部?”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地下射击场,特别正规,我朋友前几天还去玩过,”薛洋蹭着他,“你就说你去不去?”
晓星尘的虎口处感到一阵发痒,他攥了攥拳,慢慢点点头:“……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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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手,击木仓,放手。
“嘭”,“嘭”,“嘭”。
“晓星尘,582环!”晓星尘摘下眼罩,冲着沸腾的观众席腼腆而骄傲地一笑。
有女学生压抑着尖叫向他献花,他的室友晃着他的肩膀恭喜他,人声狂欢着,为他这枚冠军掀起祝福的激情海浪。
他微微扬起玉做的白净面容,上面满是洋溢的青春,满是内敛的矜傲与锋芒。
晓星尘面无表情地直视着模糊的前方。
但他端着木仓的手,已经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
“嘭——”
偏离的一木仓,打响了一支序曲,用来祭奠他明艳绚丽,一闪而过的辉煌。
他额上青筋暴突,狠狠咬了咬牙。
上膛,端木仓,射击。
“嘭——”
他并不在乎头上流下的汗水,一遍遍地机械而神经质地抬起手臂,证明着自己、证明着印刻在心里不灭的痕迹。
“嘭”“嘭”“嘭”。
薛洋垂着眼睑、抱着手臂、靠在墙上,悠闲又饶有兴味地欣赏晓星尘浑身颤栗的沉沦。
冷眼旁观着晓星尘的这场青春葬礼。
“十环。”
晓星尘愣住了。
薛洋笑了起来,啪啪地鼓掌:“宝贝真厉害。”
“……碰巧了吧。”晓星尘平复着呼吸。
“胡说,”薛洋慵懒的语调,像猫尾一样轻抚着晓星尘暴涨的心脏,“你就是厉害。”
他走上前,按下了按钮,在晓星尘唇上舔了一下:“换个靶,继续。”
上一个靶缓缓地没入地下。
被固定在这个靶背后的年轻人,早已成了血流如注的尸体。身体上全是晓星尘打出的木仓眼。额头上洞穿着一个名为十环的红心。
小鬼们,为什么不好好学习呢,平庸的人就应该有自知之明,平庸地安分守己。
被荷尔蒙刺激着做混混,加黑帮,九死无生。加也没眼光,非要得罪大佬,最后,被大佬心腹的老婆,当成玩具打成筛子。可怜见儿的。
薛洋低头咬出一颗烟,啪啪地玩着打火机,哂笑着想。
晓星尘已经打上瘾了,血液慢慢升温,马上要变成蒸汽。这个时候他还不忘转头:“公共场所可以抽烟吗?”
薛洋撇撇嘴,拿下烟,举手投降:“不抽了好吧,玩你的吧,多管闲事。”
晓星尘抹了抹汗,又拿起木仓:“这叫遵守秩序,为大家着想,怎么能叫闲事。”
薛洋翻了个白眼,冲他大声“啵”了一口:“宝贝说得都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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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总是一时的。
薛洋也不是富二代,不可能一直不出去。
他陪了秦愫和阿松一整晚,无可奈何地被粘上一身婴儿尿骚味,避之不及地推了秦愫要给他介绍女朋友的善良建议。
晚上10点,终于回到了有晓星尘的小房子。
哑铃摆在地上,而晓星尘坐在床上发愣。
见他回来,晓星尘浑浊的眼睛都亮了。失去工作,失去视力,失去娱乐。失去手中剑,身上翼,济世梦。
他的人生禁锢在了三五件事上,薛洋若不在,无论如何,精神都是空虚的。
当他的生命中剩下的东西越减越少,薛洋就会变得很大。
薛洋看着他亮起来的眼,胸腔涌出一股满足。
当初折断的羽翼在愈合,被薛洋修剪成了自己想要的模样。他握着鸟笼的钥匙,在这个游戏中游刃有余、兴味盎然。
他上去抱了抱晓星尘:“今天练了多久?”
“挺久的。”晓星尘勉强笑了笑。
“哥哥,”他心情很好,“你要觉得无聊,我们就出去旅游吧,你上次说过,不是最想去以色列吗?啊我想想,还有北非,圣家族大教堂。战争、荒漠、宗教。还有伦敦的雨,巴黎盆地的阳光,海德堡的城堡,阿尔卑斯山的雪,啊对了,我要去吃瑞士巧克力。”
晓星尘摇了摇头:“你不上班了吗?”
薛洋唱道:“我要买掉我的房子,浪迹天涯~”
刚才还没什么精神的晓星尘被这句跑到姥姥家的绵羊音逗得心情好起来。
薛洋转了转眼珠:“不然我们把钢琴拾起来吧。以后说不定可以当个钢琴家。”
他急吼吼地掏出手机,翻开了晓星尘穿着白衬衫、带着黑领结弹钢琴的照片。
高贵干净的样子,周身像晕着光。
“阿箐传给我的,我一直存着这张,”他凑过来,在耳边呢喃,“每换一个手机,就要把这张传回来。”
“弹钢琴吗!弹钢琴吗!”薛洋开始撒娇。
晓星尘苦笑:“你怎么说风就是雨。我也就是业余水平。”
“业余水平怎么了!”薛洋说,“捡起来的话,至少去酒吧弹琴足够了呀。这工作多轻松,工资还不算太低,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
晓星尘眨眨眼:“去你的酒吧?”
薛洋愣住了。
“……可以啊,”他马上接到,“可以啊。”
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只要自己守住秘密。况且让晓星尘信任自己,本就不是个难事。
“可以啊!”他又重复一遍,然后跳了起来,“买钢琴吧!我们为什么早没想到买钢琴呢!”
他环视四周,从前觉得小房子温馨,现在却越看越不满意。
“放哪里呢?”他迈着大步,考察着,思考着,风风火火地又扑回晓星尘的怀里,“没地方放,宝贝,我们换大房子吧!”
晓星尘被他这个跳跃思维弄得目瞪口呆,更让他理解不了的是他的甜心似乎是认真的。
“我们换大房子吧!”薛洋眼中满是真诚的期待,“你出一半钱,我出一半钱,房产证写咱俩的名字。”
晓星尘还没来得及说“别闹了”,就被这句话狠狠撞了一下心脏。
震得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好不好嘛!”烟嗓本来是用来性感的,却在此刻拖出毫不违和的甜蜜尾音。
“啊我不管我要换大房子!”见晓星尘沉默,薛洋一屁股坐到地毯上,蹬着腿胡闹。
晓星尘平复了一下,温柔地拒绝:“别闹了……”
“谁跟你闹,”薛洋拉大锯扯大锯一样拉着晓星尘的手,“我说真的呢。”
晓星尘咽下跳到嗓子眼口的心脏:“你出一半,我出一半,这算什么?”
“你在跟我求婚吗?”
薛洋又愣住了。
晓星尘通红着脸,急忙转移话题:“好了不逗你了,我开玩笑的,我不想换……”
“为什么是开玩笑?”薛洋直直地看着他。
晓星尘深吸一口气:“因为我不想和你结婚。”
“为什么?为什么不想和我结婚?”
晓星尘无奈:“这个guo家也结不了婚啊。”
“正好去国外旅行结婚啊!西班牙,荷兰,美国,加拿大!哪里不可以!”
晓星尘哭笑不得:“你是一定要跟别人对着干吗?你本来也不想,我说个不你就偏要反着来。”
“谁说我不想,”薛洋叫,“我要和你结婚!”
“好吧,”晓星尘敷衍,“咱们结婚吧。”
“对啊!那就换房子,旅行,度蜜月,去教堂交换戒指!”
晓星尘惊:“成先生,说好的对着干呢?”
薛洋猛地弯下腰凑近他:“你不觉得很浪漫吗?”
晓星尘笑:“我只觉得你像许愿池的希腊少女。”
“你到底为什么不想结婚?”
“成先生,等我全盲之后,你再好好考虑一下这个问……”
“说白了就是还不信任我!”薛洋的咽嗓开始哑得生涩,“我把什么都给你了!在酒吧工作那么多女的想勾引我!我连她们手都不敢摸!每天怕熏到你洗澡换衣服!还要被你怀疑!”
“我现在很生气晓星尘,我很生气。”他大力地插上手臂,气鼓鼓地盘腿坐在地上。
晓星尘被萌的心神荡漾:“那好吧成先生,你要怎么才能不生气?”
“要结个婚,”薛洋哼一声,“算了,谁管你,你不结就把你绑到教堂。”
晓星尘乐:“你是土匪吗?”
“我是……”薛洋突然笑了起来,“我是杀人犯。”
“你不听话,我就杀了你,死了就听话了。”
被风暴环抱的晓星尘,被保护在暴风眼的风平浪静里。
他察觉不到周遭危险,捧过薛洋的脸亲了亲:“哪里找这么甜的杀人犯哦?”
薛洋回搂住他,在他耳边轻声呢喃:“开玩笑的,我才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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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傍晚,坠日灼红晚霞。义庄内,演奏着一首钢琴曲。
昨天小甜心吵着要结婚,晓星尘便想起了这首《梦中的婚礼》。
当时为赋新词强说愁的他,总觉得这首曲子,美得将人心悬浮在半空,没有脚踏实地的安全感,在甜蜜中透出虚无的空洞。
似乎一切美好,都仿佛只在梦中。梦醒之后,一切成空。
然而现在,他体会着爱情的美好,渴望弹奏出来的《梦中的婚礼》,是充满希望与快乐的。前路未卜,不如怜取眼前人。
搁置已久,弹奏起来并不流畅。原本就时快时慢的曲子,有些断断续续,将隐藏的空洞,人为地扩大。晓星尘并不在意,依旧拨动着指尖。
如果可能,他也悄悄期待起了,甜心口中的“结婚”。
收了尾音,就听见甜心“你主宰我崇拜”地为他鼓掌,十分真诚地说:“真好听!wuli星星什么都厉害!啊我是你脑残粉!欧巴嫁给我!”
晓星尘不可自制地笑了起来。
从前,单调的教育、简单的成长环境,让他面对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总觉得可爱,总觉得有趣,总让他想弯起嘴角去微笑、去赞美、去热爱。
同学说他笑点低。
其实他爱这个世界。
和甜心在一起后,发现全世界的可爱与阳光,都可以汇聚在一个人身上。
外界的事物,要有趣才能让他笑起来。可这个人只要在他眼前,他就觉得愉悦。举手投足,一言一行,都是为他量身定做。
“和你在一起,永远没烦恼。”
上帝将他推入黑暗之中,再恩赐给他一道强烈的光芒。他抓着这道光,就像抓着他的救赎。
即便看不见了,可有这道光充当他的双眼,他便还可以像以前一样,领略这个世界的美好,爱着这个世界。
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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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你在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做牛郎。”
晓星尘绷起脸,长“嗯”一声:“给你个机会收回这句话。”
“你吃醋啊,”薛洋学着狗的模样耸了耸鼻子,“好酸,陈年老醋。我就喜欢你为我吃醋,吃醋就说明你在乎我。”
晓星尘无奈:“幼稚。”
“我这么甜,需要晓先生另一种味道中和一下嘛,”薛洋抱住他,“不过酸味不如辣味,晓先生愿不愿意用火辣辣的sex中和中和我?”
“我们在钢琴上试一试好不好?”
晓星尘推着他压过来的胸膛:“你一个牛郎有权利糟蹋这么好的钢琴吗?”
薛洋将手伸进他的衣服里猥xie:“给你三次机会猜我是干什么的,不然我就在钢琴上gan你。”
“嗯……调酒师?”
薛洋解开了他第一个的扣子。
“保安?”
第二个。
晓星尘紧抓着自己的领口,笑道:“跳艳舞的?”
“……你怎么猜到?”
“……哈?”
薛洋牵起他的手:“猜对了,来,奖励你看一段我的钢管热舞。”
晓星尘小心翼翼地问:“你不是来真的吧?”
“就是来真的啊,”薛洋挑眉,把一沓钱递到他手里“一会儿我跳得好的话,把钱塞进我内裤里。”
晓星尘一阵恍惚。
他看着薛洋用两条又长又直的大长腿攀上钢管,思维还在“我要举报这间酒吧”和“我是不是该为他赎身”之间徘徊。
结果就看见薛洋在钢管上扭得如同一只大马猴儿。
“昂~”薛洋狗熊蹭树一样蹭着,“下面的朋友让我看到你的双手~”
“噗……”晓星尘捂住嘴,微微抖着肩,“不……噗!”
薛洋还在那里浪:“先生不赏点钱吗先生?”
晓星尘捏紧钞票:“不,消费体验太差,这钱我决定还是自己留着。”
他搂过薛洋:“你跳这么烂真的能赚到钱吗?考虑一下改行。”
薛洋说:“申请改行成晓先生的爱人。”
晓星尘将一张红着的脸埋进薛洋的腹肌里,轻轻拿嘴唇碰了下。
“谢谢你,”他觉得幸福漫过全身,刺激得他一定要做些什么,“我可以给你唱首歌吗?”
薛洋将手指插进晓星尘发间抚弄:“荣幸之至。”
手指轻触琴键,就像晓星尘本人给人的感觉,温和而柔软。
他静静地弹着,郑重而虔诚。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
歌很老,他唱得也没有什么技巧。可却发自肺腑,注入了他全部感情。像一杯醇醇清酒,缓缓倾倒而来。
“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
“也许认识某一人,过着平凡的日子,不知道会不会,也有爱情甜如蜜。”
他看向薛洋,视线纵使模糊,那人深刻的模样、浓墨重彩的性格,在他眼里始终鲜明着。
“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
“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
“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所以我,求求你,别让我离开你;”
“除了你我不能感到,一丝丝情意……”
舒缓的音乐,让空气中发生着微妙却剧烈的化学反应,方才胡闹的疯狂转变成依偎的温馨。
薛洋走了过去,蹲下身,仰视着坐在钢琴旁的晓星尘。
“你在和我表白吗?”
晓星尘莞尔道:“我每天都在和你表白。”
薛洋眯眯眼:“嗯——那我也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好了。”
“其实这间酒吧是我自己开的。”
“借老爹的钱。”
“现在都还清啦,还有多余的钱买房子。”
“你不用担心我没养不起你。”
他捧住晓星尘的手指吻了吻,抬头看进晓星尘的眼睛。
“我养你啊。”
晓星尘懵懵地看着薛洋掏出了一个绒盒。
“我昨天没有和你玩笑,晓星尘,和我结婚吧。”
“晓星尘先生,”他表情庄严,将戒指地戴在晓星尘的无名指上,虔诚地发着誓,“我忠诚于你,无论你是贫困、疾病,还是残疾。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你看不见,我就当你的眼睛。”
“至死不休。”
“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成先生。”
他严肃地点着头,仿佛在进行一个仪式。
“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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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房各处,所有有棱角的地方,全粘上了小孩子用的防磕碰安全条,提前为晓星尘的眼疾做着准备。
晓星尘摸着这架崭新的钢琴,看着满屋用心的小细节,心脏发胀,一片温热。
薛洋笑得像只得意的猫:“东西以后再慢慢加。忙了好几天弄好的,本来想明天白天带你看,可我忍不住了。”
他满脸写着求表扬求抚摸,晓星尘温柔地摸上他的头发:“辛苦啦,我很喜欢。”
“去个厕所。”薛洋将晓星尘按在钢琴前说。
他刚解开裤子放水,手机便响了起来。
“阿泽?”薛洋压低声音疑惑,“真的是他吗?”
“四十分钟后,他就要在那里坐船逃走,”电话那边的人说道,“我不想见他还有命活。”
薛洋吹了个口哨:“小意思。”
他从厕所出来:“哥哥,我得……”
还没说完,一抬眼便呆住了。
晓星尘露着一双闷得透白的腿,靠在琴旁,羞耻地紧张着,却还是一颗颗坚持解开自己的衬衫扣子。
“你不是,”他轻咳一声,掩饰尴尬,“你不是一直想在琴上做。”
“来吗?”
“妈的,”薛洋低低咒骂一声,“四十分钟,够了。”
之后便饿虎扑食。
他抬着他的腿,将他顶在纯白的钢琴上。
一下一下亵玩着。
后背摩擦着坚硬的琴身,擦破皮肉,几近凌虐。
黑暗侵蚀光明,恶魔蹂躏天使。如此美味的,渎神快感。
太爽了,太爽了。
果然如他所料,一个毫无效力,原本就是闹着玩的“婚姻”二字,能将晓星尘越套越牢,能让晓星尘越陷越深。这个婚结得有意思啊。
“真重,是不是又胖了你,”薛洋将晓星尘抱到崭新的大床上,痞笑着,“我出门买包烟,二十分钟就回来,你不许睡,回来继续。”
迅如闪电的黑豹嘶鸣着,在车流中游刃有余地高速穿行。薛洋戴着头盔,将速度提到极限,飘逸一个个弯道,越过一道道障碍物。
准时准点,闯入码头。
“嘭——”
一木仓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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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既然非要去,你记得给你嫂子买礼物,”金光瑶想了想,又说,“他现在是不是什么都听你的了?”
薛洋夹着烟炫耀着:“你真该看看,他现在完全离不开我的样子,又想黏上来又怕我烦,天天变着花样讨好。”
“看他这么努力的份上就陪他去喽,”薛洋说,“不然让他一个人去旅游也怪可怜的。”
金光瑶瞥了一眼薛洋手上的戒指,微微一笑:“你也会觉得别人可怜?”
薛洋嗤道:“你这都不懂,不能一直打,要打三棍子给个甜枣,慢慢磨出斯德哥尔摩。”
金光瑶问:“可我光看见你给枣了,什么时候打过他?”
“家庭暴力?太低级了吧,不玩那个。要玩心。”
金光瑶摇了摇头:“可我觉得你太嫩了,总怕你把自己的心玩进去。”
“哈?”薛洋不屑,“你又来?天天操点子淡出屁的心累不累。”
“阿洋,”金光瑶搂过他的脖子,轻轻捏着他的喉结,“你还是要小心一点。”
金光瑶的手真凉,像蛇的鳞片滑过皮肤,越缠越紧,薛洋感到一阵不适,皱着眉想挣开,没成功:“知道了烦死了见一次说一次。”
“少让他去你的酒吧,他要是发现你的真面目,他活不了,”金光瑶凑近他耳边,“你也一起死。”
薛洋叼着烟顿了顿,转头,冷眼斜睨着金光瑶:“威胁我?”
“瞎说,我可舍不得威胁你,”金光瑶又慈祥地笑了起来,“你我永远是一体的,你要相信哥哥才是你最坚实的后盾。咱们这种人,踩在刀刃上走钢索,小心驶得万年船。”
薛洋哼道:“威胁完我又收买,你这才是三棍子给个枣。”
金光瑶扯过一本车展杂志:“好心当做驴肝肺,每次为你好你都不领情。自己选一辆,颜色不要那么艳。当我送你的蜜月贺礼。”
“切,”薛洋这才撇撇嘴笑了起来,“把你那针眼心放肚子里,我又不是有病我让他发现。哎哎我要这辆白的!”
金光瑶笑着揉他的头发:“傻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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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坏东西,”阿箐兴奋难耐地蹦跳着,“快给我和我哥拍照。”
薛洋翻了个白眼:“非要来当电灯泡就安静点,你一个跟屁虫有什么资格要求这要求那的?”
晓星尘戴着护眼墨镜,站在高迪的艺术品上,看着巴塞罗这座对强迫症十分友好的精品城市,心情十分舒畅,转头笑着说:“我们找个人帮我们三个拍吧?”
“戴上这个戴上这个!”阿箐又掏出两个墨镜,递给薛洋,“你也戴,我们和哥哥保持同步。”
“好傻啊。”薛洋嫌弃。
“你说我哥傻吗!哥,这是不是值得分个手了?”
晓星尘笑着把墨镜给薛洋戴上。
“咔嚓——”
照片上,薛洋和阿箐紧挨着晓星尘站在一起。
戴着墨镜的三个人,傻傻的,笑得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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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他总算是露出马脚了。”
“这个人是我市义庄酒吧的经营者,”何素指着屏幕上的黑衣人说,“名叫成美。这次前,我们一直怀疑他隶属金鳞这个组织,参与过多起黑bang交易,可惜没有证据。上次你过来参与的抓捕,也有他,结果被他跑了。”
“宋长官,这次你们市的恶性事件,”另一个jing察按了按PPT,指着画面上显示出的隐在暗处戴着兜帽的人,“这里就是他。所以我们才叫你们来,也许你市这宗命案和金鳞有关。”
“上次被人举报,有人在他的酒吧里失踪。那个人也是黑bang的。我们猜测成美可能是金鳞的幕后杀手,专门负责清理上头视为麻烦的人物。”
“金鳞势力太大,黑bang狗咬狗,我们向来是没办法管,”何素无奈地摇摇头,“我们一直希望通过他来引出金鳞的上层,然而以前他做得滴水不漏,刚有了线索也就断了。”
宋岚面无表情的说:“社会关系。”
“从前的记录相当干净,不排除伪造可能。孤儿,没有家人,现在的他有一位同性恋人。和恋人以及恋人的一位干妹妹住在一起。”
画面切换,一个干净的男人出现在上面。
宋岚的眼睛,一瞬间瞪大了。
他猛地站了起来,凳子“咣当”一下翻倒在地。
“……宋jing官?”何素惊道,“怎么了?”
“这个,”他喘息着,“这个人叫什么?”
“他名叫晓星尘。”宋岚闻言,几乎眼前一黑。
“以前是一名特jing,在一场事故中变成了四级伤残后退伍,来到我市定居,背景同样干净。”
“两年多前他的眼睛完全失明,失业在家,现在只是偶尔去酒吧。我们除了查到他十分热心做公益之外,也别无所获。这些公益并不存在洗钱的可能。”
“完全失明?……同性恋人?”
“宋jing官,”何素问,“你认识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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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
阳光洒在晓星尘脸上,他穿着干净清爽的睡衣,心情颇好地哼着歌,听到铃声,放下手里正在学习的盲文书籍,拿起电话。
“成先生~”晓星尘未闻其声,先自己笑了出来,“你刚走一个小时就想我了吗?”
和甜心在一起,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糖分。晓星尘歪着头,声音浓稠了八度。
薛洋无聊地开着车,手机上闪烁的提示吸引了他的视线。
除了自己和阿箐,早就没有人给他的笼中雀打电话了。
这次是个外地号,估计又是骗子。
可薛洋心里发痒,想听听晓星尘的声音。
虽然才分开一个小时。
他扯过耳机,开启了监听器。
“星尘……是我。”
空气中撕裂出一道刺耳的刹车声。
薛洋眼中凶光大盛,几乎要把车窗烧穿。他咬着牙,捏紧了方向盘。
晓星尘睫毛轻颤着:“宋……宋jing官?”
“是我……好久不见了,星尘。”
“啊,我很好,挺好的……你好吗?”晓星尘咬了咬嘴唇,“是,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星尘,我们出来见一面吧。”
“……啊,见一面,”晓星尘微微抽痛,难以抑制地想起往事,“那个,你可能不知道,我现在身体不是太方便。我们、我们电话里说好吗?”
宋岚心脏紧缩,疼得闭了闭眼睛:“星尘,我想说的是你男朋友的事。你男朋友,是叫成美吗?”
薛洋胸膛激烈地起伏着,他猛打方向盘,踩下油门向家里使去。
晓星尘顿了顿:“你调查我?怎么突然调查我?”
“我们这里有一些关于他的情报,需要当面告诉你。”
“情报?”晓星尘不可置信地说,“你在说什么?你们?jing方?为什么会有他的情报?”
“星尘,你相信我,从前我……很对不起,我要给你一个道歉。可你知道我不会骗你。”
晓星尘眼皮狂跳。
不安,惶恐,焦躁,越扩越大。
而另一边,薛洋却又刹了车。
他浑身冰凉,像被人泼了一盆凉水一样,冷汗直冒,渗透了衬衣。
他不知从何冒出一股清醒过来的感觉。
像是睡觉睡得正舒服,被人扇醒,意识恍惚中,看见了现实。
薛洋戴眼镜的手有点颤抖,他咒骂两句,深喘了两口气,冷静了下来。从后座扯过了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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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素不该这么莽撞把你叫过来。”挂了电话,宋岚对后座的女孩子说道。
“这是和我哥有关的事,我必须参与。你放心宋jing官,我虽然小,可是见过的市面不少,我不会拖后腿,”阿箐顶着一脸泪痕,平静地说,“我哥是好人,如果那个成美真的是个坏蛋,他绝不姑息。”
宋岚神色凝重地点点头。
“如果他真的是,需要我们配合调查他找线索吗?”
宋岚摇头:“太危险,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宋岚将车停在了宾馆地下车库:“我上去取给你哥哥的礼物,你在这里等一会,要上锁吗?”
阿箐点点头:“锁吧。”
宋岚走后,她终于克制不住自己的泪意。
晓星尘的感情全看在她眼里,他要是知道自己深爱的是个犯罪分子,到底该多纠结,多痛苦。
眼泪汹涌,她掏出纸巾擦泪,却不小心把纸巾碰掉。
阿箐弯下腰去捡,冷不防余光瞥见车窗外,有一个看不见脸的黑衣人,走到车边。
地下车库岑寂昏暗,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吓得阿箐一个哆嗦。她警惕地弯着腰,慢慢从座位上下来,蹲在了车里。
她在车后座的地上缩成一团,借着昏暗的光线,看见那个人张着一双恐怖的眼睛,向宋岚的车里,阴测测地张望,拉了拉车门。
那双不带人味的、充满恨意的眼睛,是属于她所熟悉的,成先生的眼睛。
阿箐吓得快吐出来了。
谢天谢地,车里太暗,那个恶鬼并没有发现自己。他巡视一圈,便撤到了远处的阴影里。
阿箐浑身战栗,心脏狂跳,将自己越缩越紧,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地,钻到了后座底下。
她到底是小时候在底层摸爬滚打过很久的人,此时还有胆子冷静下来,悄悄地打开手机录音。
她听见了脚步声越来越近。
是宋岚回来了。
“咔嚓”,车子解锁,宋岚打开了主驾的车门。
一个黑影瞬间偷袭闪出,死死勒住他的脖子。
阿箐猛地咬紧了牙。
她看见皮带上锋利的尖刺让宋岚的脖子登时喷出一道血痕,黑衣人像一只蜘蛛一样,双腿支撑在车门上,俯身将宋岚按在驾驶席,不停往他脖子里挤压着利刃。
宋岚挣扎着踢向他,黑衣人顺势扑到他身上,一手按着他的喉咙,一手掏出匕首,往宋岚胸口连捅数刀。
宋岚拼尽全力,掰开他的手。
一个伪造的小指,被轻而易举地剥落。
宋岚想通一切,不可置信地用嘶哑气音吼出来:“薛洋?!”
“薛洋!你还,咳咳,活着……”
宋岚发声越来越困难,只见薛洋露着虎牙,乖戾地挑着眉:“就是我。怎么样,意外吗,惊喜吗,好玩吗?”
宋岚大张着嘴,渐渐地,再也使不上力气。
薛洋起身,摸出他的车钥匙和手机,打开后面的门,把宋岚扛到了车后座,随意一扔。
正好将宋岚的头扔到阿箐面前。
阿箐就看见死不瞑目的宋岚,垂着脑袋、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与她面对面,怒视着她。
阿箐几乎要疯了。
尸体的这个姿势,恰巧遮住了阿箐的身影。
阿箐不敢闭眼,失去视觉会察觉不到危险,她害怕薛洋会发现她,于是一直睁着眼。
一直与狰狞惨死的尸体四目相对。
她吓得浑身是汗,精神高度紧张,忍着尖叫,忍着呕吐,屏息凝神。
上帝保佑,薛洋真的没有发现她。
此时薛洋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一个尸体上。
“我被人发现了。”他开着车,戴着耳机讲电话,在路上飞速行驶,阿箐不知道他往哪里开,只知道他开得特别特别快。
金光瑶表情冷下来,慢慢坐直:“被谁?”
“jing察,”薛洋喘息着,“你给我搞定,一定是何素那群王八蛋。”
“你在紧张?”金光瑶一针见血地问,“你有我,jing察发现,你怕什么?是晓星尘发现了吧?”
薛洋咬了咬牙:“没有。”
“阿洋,他要是发现了,一定要让他死。知道吗?你要是心软,你和他一起死,我早就告诉过你。”
薛洋说:“我也早告诉过你,别威胁我。我他妈不会心软。”
他扔了电话,想了想,又拿起宋岚的手机。
打开了晓星尘的短信。
叮咚一声,晓星尘抬头,这是短信提示音,阿箐和薛洋绝不会发短信给他,一定是广告。他没有在意。脑海中依旧思考着成美的事。
但是一条接一条的轰炸,让他被迫打开了读屏软件。
机械的男声响了起来。
“对不起星尘,我刚才骗了你,你男朋友什么事都没有,这只是我怕你不想见我找得借口而已。”
晓星尘垮下肩膀,总算长吁一口气。
薛洋写着写着,忽然放松下来。
金光瑶说得对,他在紧张什么?现在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晓星尘还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回家,那个傻瓜还是要全心全意地爱着他。
薛洋想到晓星尘,心情渐渐愉悦起来,一切还在掌控之中,没有任何人发现,发现的人都死了。只要晓星尘不发现,就不用担心。
“刚才市里紧急召我回去,我现在抽不开身,没法见你。怕你多想,只能实话实说。虽然我知道,这样你可能会更讨厌我。但我也不能因为一己私利让你一直提心吊胆。”
“你男朋友很好,是我不好。对不起。从前的事,对你说的那些话,我很抱歉。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
那边过了很久才发过来一句话。
“真的没事,保重。”
薛洋想着晓星尘费力地在手机上写字,写了半天才写对六个字的样子,又是一阵笑。
阿箐与宋岚的尸体互望着,汗毛倒竖地听薛洋哼起了歌。
不知过了多久,她瞪得眼睛开始不自觉地流泪,模糊了尸体的惨状。
当水漫过她的口鼻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一种怎样的绝境。
沉尸。
当魔鬼不紧不慢地从车窗游出去时,阿箐已经在水里憋得几近窒息。可她依旧不敢轻举妄动,比起憋死,更可怕的是被发现,她只能等着魔鬼游远。
憋到阿箐再也憋不住了时,她捧过宋岚的脸,捏着鼻子猛吸了一口他血嘴里仅存的空气。
她凭借这一口气,像尾活鱼一样,从车窗游了出去。
“啊——啊——”逃出生天后,阿箐撕心裂肺地喊了出来。
亲眼看见杀人,还能被接受得话,那么与尸体对视一路,和尸体接吻,对一个刚上大学的小姑娘来说,未免太过于残忍。
阿箐浑身湿透,趴在地上,哭得声嘶力竭,精神几度崩溃。
“啊……啊……”她冻得浑身哆嗦,像个水鬼一样向前爬着。想到了晓星尘还被那个魔鬼蒙蔽,她必须要回家。
必须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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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洋推着晓星尘:“玩玩嘛玩玩嘛。”
“盲打?”
薛洋把木仓塞进他手里,拖起他的胳膊:“我帮你瞄准,你来开木仓。”
晓星尘弯着嘴角:“这有什么意义啊?”
“这叫夫妻双双把木仓打,和情意绵绵刀,眉来眼去剑是一个套路。”
晓星尘笑不能止。
“嘭”“嘭”“嘭”
“七环”,“七环”,“十环”。
“哇!厉害啊,盲打十环,”薛洋赞叹道,“手感就是好。”
“嗯哼。”晓星尘调皮地仰了仰脸。
靶子背面,何素的脸两颊,以及眉心,分布着三个弹孔,汩汩往外流着血。
第二天傍晚,阿箐回到家,看见薛洋和晓星尘坐在桌子前,你侬我侬。
阿箐看见薛洋抬起眼睛,看向了她。
她又害怕得几乎吐出来。
“你昨天怎么不回来?怎么了,”薛洋转了转眼珠,“脸色这么差?”
“你哭了?”
阿箐吸了吸鼻子,眼泪大滴大滴地掉落。
“哥,”她扑到晓星尘怀里,“欧阳子真那个王八蛋,他出轨了,哇——他背着我和别的女人,哇——”
她发着抖,声泪俱下。
薛洋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从晓星尘身上下来吃饭去了。
晓星尘连忙拍着她的背安慰。
“哥……”她抽泣着,“我明天,不去上课,了,呜呜,你陪着我好吗……”
“好好好,”晓星尘笑着搂紧她,“不生气不生气,谁一生没遇到过几个人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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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不可能……”晓星尘摇着头,“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但也别开这种玩笑。”
阿箐满脸都是泪:“真的,真的,哥哥,我亲眼看见了,我亲眼看见了。他杀了人,那个人叫他薛洋。他叫薛洋!”
“哥哥,我好怕,哥哥。”
晓星尘喃喃地说:“薛洋早就死了,爆炸,他早就死了。你怎么能说成美是薛洋。”
“他杀人,怎么可能让你看见,今天是愚人节吗,”晓星尘严肃得绷起脸,沉声说,“不要胡闹了。”
阿箐又想到他杀人的情景,哭吼出来:“我也不想看见啊!我不想看啊!”
她现在无比庆幸自己买了防水的手机,抖着双手,调出了录音。
“薛洋!你还,咳咳,活着……”
“就是我。怎么样,意外吗,惊喜吗,好玩吗?”
宋岚残破的声音,晓星尘已经听不清了。然而薛洋的,却无比清晰。
晓星尘眼前一黑,跌坐到地上。
“哥哥!哥哥!”
“他……”晓星尘脸上血色褪了个干干净净,“他,他杀了谁?!”
阿箐舍不得再刺激他,骗他道:“一个男的,挺胖,大概一米七五左右。”
晓星尘眼泪一行一行地流,喉咙里不自制地发出无意义的音节,嘴唇剧烈地抖动着。
“薛洋……”他抓住阿箐的手,“阿箐,你听话,你一定要走。快去买票,我给你电话,联系一个叫宋岚的人。”
阿箐听到这个名字,哭得几乎窒息。
她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气,吼道:“你呢!我不走!我走了你怎么办!”
“我不会有事,”晓星尘定定地说,“我是jing校冠军,你不要担心我。我再给你一个联系人,你联系不到宋岚,就去找他。”
晓星尘的手已经被冰凉的血液冻僵了,他用左手按住右手,勉强写下了记忆中蓝曦臣和宋岚的号码和地址。
“听话,收拾东西,哥哥送你去车站,”晓星尘摸着她的脸,“记住,我不给你打电话,你一定不要打电话,不要回来,不要找我,没事之后,我会联系你。”
“哥……”阿箐被他口中的决绝吓得一愣,“不,不……”
“我不走!我不走!啊!”
阿箐哭闹着,被晓星尘扛了起来,强行回屋收拾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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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星尘曾经温柔似水的双眼,此刻往外反着毫无生命活力的冷光。
他沉着地拿着铁丝,在那间薛洋专属的小房间前俯下身,动作熟练地将铁丝插进锁眼,用耳朵听着里面转动。
“咔嚓”。
晓星尘走进屋。
他摸着那一把把型号各异的木仓,慢慢地坐了下来,将脸埋进膝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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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啦!”
“欢迎回来,”晓星尘微笑着给了薛洋一个拥抱,“饿不饿?”
“本来不饿,看晓先生秀色可餐,又饿了。”薛洋掰过晓星尘的脸,缠绵地吻了上去。
晓星尘热烈地回应着。
一个吻燎起干柴烈火。薛洋顺势将晓星尘压在了桌子上。
“成先生,”晓星尘侧头躲开,“我今天有个小请求。”
“什么什么?”大型犬晃着尾巴问。
晓星尘的手指滑过他的腹肌,从兜里掏出一副手kao:“今天我来主你来奴可以吗?”
薛洋眨眨眼,笑了笑:“你自己动,我喜欢。”
薛洋躺在床上,晓星尘骑着他,拉过他的手,将他的手拷在床头。
晓星尘坐在薛洋身上,感受着薛洋不作伪的血脉贲张,一颗颗解开了薛洋的扣子。
然后掏出了木仓,对准了薛洋的脑袋。
薛洋仿佛被当头棒喝,懵在了那里。
晓星尘咬着牙,平缓地说:“你是薛洋吗?”
过了好一会儿,薛洋将表情,调整回平时漫不经心的模样,淡淡地哼了一声:“是呀,好久不见了,你好啊。”
晓星尘冷冷地开口:“你在我身边,究竟想做什么?”
薛洋耸肩:“不做什么啊,无聊而已。”
“一车人都死了,”晓星尘捏了捏木仓,“你为什么会在那场爆炸里活下来?”
“你不也是吗,”薛洋甜腻地看着他笑,“你也活下来了。咱们都挺厉害得。”
晓星尘回想到那惨不忍睹的往事,眼眶都红了:“我活下来了?我生不如死,你满意了吗?”
薛洋无所谓地点点头:“还行吧,挺好玩的。”
晓星尘把木仓压了压:“你不想说也可以,到jing察局你总会说得。”
“又是jing局,你能换个新鲜的吗?晓星尘,”薛洋声音认真起来,“你知不知道,你17岁时坚持要帮得那个常家人,是怎么对我的?”
“我不想知道。”晓星尘沉声说。
薛洋冷哼,自顾自说道:“你小时候,至少有妈妈,疼你,宠你,教你钢琴,教你书法,让你去学跆拳道。待在象牙塔里,天真无邪。我什么都没有,一个乞丐,吃别人在小摊上剩下的一两口面过活,脏兮兮的,被人赶,活得跟条野狗一样。”
“你的梦想,那么辽阔远大,当科学家、医生、jing察,我的梦想,就是吃一个糖果店橱窗里的巧克力。”
“常萍的爸爸抱着常萍,他见我一直看那个巧克力,为了逗他儿子,为了好玩,就招呼我过去,说只要把一张纸条贴在前面那个壮汉后面,就可以给我吃。”
“我不认识字,就知道可以吃巧克力了,兴高采烈地去贴,结果被那人发现。他一看,就把我的脸扇出了血。脖子几乎扭断,这还不算完。”
“七岁的孩子,被一个一百九十多斤的男人,吊起来打,一拳一拳捶在胸口上。”
“我指着常慈安告诉他是那个人让我贴的,他提着我就追了过去。我被打成那样,却还是想要巧克力。见常慈安想跑,我就去拉他。”
“结果他将门,使劲的甩上。”
“晓星尘,你的手指被门夹过吗?你知道夹手指有多疼吗?你知道,用门生生将手指夹断!有多疼吗?”
“七岁,小指断了,其他的指骨,也全碎了。”
“他俩没一个人管我,一个打一个骂,打完骂完,全都踹了我一脚,谁也没想到送我去医院。”
“我不知道,他只是因为一时玩心大起,就要毁我一只手。我为什么不能因为我的一只手,毁了他全家?为什么我就一定要被你追着扭送到jing察局?晓星尘,我的手毁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晓星尘完全无法理解他这个无理取闹的质问,他拿嘴使劲呼吸着,嘴唇上全是干裂死皮,显得更加惨白:“你,因为一根手指的嫌隙,就要虐杀他一家老小五口人?”
“一根手指?”薛洋反问,“因为不长在你身上,所以在你嘴里,我的一根手指这么不值钱?”
“那你就去断他的手指,去碾碎他的手掌,人命关天,你杀了五个人,五条命都要来陪你手指吗?”
薛洋双眼喷火,不可置信地问:“为什么不可以呢?你为什么不去问他,他耍我的时候,在乎过我的命吗?”
“你这么理直气壮,所以你理所当然地恨我……”晓星尘恍惚地说,端着木仓的手微微发着抖,“你就要,你就要把我也全毁了。”
“那你就该直接杀我!你为什么又赔上了二十多条无辜人命?”
“那五条人命,至少跟常慈安有血缘关系,可这二十多条人命,跟我素不相识!他们做错了什么!”
薛洋露出了虎牙:“没做错什么,谁让他们倒霉,遇见了你。”
他微笑地怒视晓星尘,表情如此恐怖:“一个喜欢说空话、做白日梦、假大空、装清高、傲慢自负的幼稚鬼,就是你,这个就是你对你的天真愚蠢该付出的代价!”
晓星尘失控怒喝:“够了!”
“嘭——”一声木仓响。
薛洋胸膛剧烈起伏着,侧过头,瞪着眼睛看着胳膊上擦出的血痕,不可思议地喃喃道:“……你要杀我?”
晓星尘红着眼睛,恨声说道:“……你该死。”
“哈哈,哈哈哈,”薛洋不敢相信地笑出了声,“我该死?啊晓星尘,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该死?”
“我问问你,你以为操纵爆炸的,是我吗?”薛洋的声音,甜得诡异,“宝贝,你身上那颗zha弹,才是遥控器,所有的线,只要剪了,全是爆炸,爆炸,爆炸!BOOM!”
“哦呦,他们全是被你亲手杀死的啊,”薛洋“啧啧啧”地摇头,“你杀了二十多个人,有你的热血战友,有平民群众,全是被你杀得。然后你还活着。”
薛洋觉得十分可笑,“你说我该死,你为什么不先去死一死呢?”
晓星尘当时被薛洋要求,抱着炸弹下车剪线,赌自己有没有命活。剪对了,大家都活,剪错了,大家一起死。结果自己什么事都没有,爆炸的却是整整一车人。
晓星尘流下一行眼泪,拿木仓托猛砸薛洋的脑袋:“是你设计得!都是你设计得!”
等他打完,薛洋顶着满头鲜血,笑得像个魔鬼一样,亲热地说:“当然是我设计得啊,我故意让你活下来。直接杀了你,有比让你世界崩塌、碾碎梦想、跌入绝望好玩吗?从来都是道德楷模、人见人爱的你,却被所有人怀疑,为什么只有你活着。本来你只是被停职审问,最多解释不清,丢了工作。但你非要去救你那位绝情的好朋友,他不相信你,觉得你不对,你还为他连眼睛都丢了。”
“更好玩了。”
晓星尘几乎想放下枪捂住耳朵:“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我还忘了告诉你,”薛洋说,“你不光杀了那一车人哦。这几年去射击场,打一个靶子,靶子背后就会有一个被你杀死。”
“什么?”晓星尘愣住了。
“好可怜哦,”薛洋娇嗔道,“好可怜哦。视力不好,都看不清地上,已经流了一滩血了。”
“不可能……”晓星尘颤抖了。
“别担心宝贝,他们都有罪,”薛洋像诱惑着人食禁果的毒蛇,“为什么不好好学习,要加黑bang,没事啊,他们打架斗殴,得罪大佬,你杀得漂亮啊。年纪轻轻,祖guo花朵,似水年华,未来不可限量,葬送在了你的手下。”
“他们流着眼泪,塞着嘴,发出你听不到的呜咽,然后被你一木仓毙命,有的不是一木仓,是好几木仓,折磨致死。十环,就是眉心,脱靶,可能会打进心脏。哈哈,你杀得漂亮啊!”
“不可能!”晓星尘又往薛洋头上砸了一下。
“啊,打得爽,”薛洋闭上眼叹了口气,“哎,你知道,你杀得最厉害的人是谁吗?”
“宋jing官呐!”
“就是前天,我带你去射击场,七环,七环,十环!哇,三木仓,宋jing官,在靶子后面,见了阎王。”
晓星尘浑身血液瞬间被抽空,僵成一个干尸。
“……你骗我……”
薛洋高声大笑:“他是你好朋友啊?青梅竹马啊?共同的梦想啊?没了!因为他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死了!被你打死了!十环!正中眉心!嘭——死了!!!”
“啊——”
“啊——”
晓星尘抱住头,惊声尖叫起来。
“你该下地狱,”薛洋恶狠地说,“知道吗,蠢是原罪。”
“你太蠢了,被我剪断翅膀,关在笼子里,还要对我说,主人,谢谢您的喂食。你说说,你不蠢吗?”
晓星尘眼泪已经流得再也流不出来了,他翻身,瘫在床下,撑着地往外大口呕吐着。
“你笑死我了!”薛洋狂躁地嘶喊,“我一直在玩你你都看不出来?还以为我会喜欢上你?喜欢上你这个蠢得让人不忍直视的傻子吗?”
“我说要当你眼睛,你很感动啊?我那是为了在你身边看你这白痴当笑料!我求婚,又让你很感动啊?别逗了!谁愿意跟你过家家!”薛洋瞪着血红着眼睛喝道,“我为了套牢你!我为了看你娘兮兮自我感动的蠢模样!你被你的仇人压在身下猛C!以前扭送我扭送的得多义正言辞!现在呢?还不是敞开腿求我干!丢不丢人!你在我眼里就是笑话!一直是个笑话!”
晓星尘抽搐地蜷缩在他呕出来的黄水中,边呕边哭。
什么都没了,手中剑被融化,身上翼被折断,济世梦被摧毁,最后寄托了整个灵魂的心上人也是假的。梦中的婚礼,果然只是梦中的。全是假的!全是骗他的!是他悲剧的始作俑者!他却还天真地以为这人是他的光!
当初宏伟的人生蓝图,他再也没有能力实现,他明明都放弃了,龟缩在一隅,只想过自己的小日子,只想力所能及帮助别人,做个普通的好人。
可是连这个都是奢望。
他什么都没了。双手沾满鲜血,余生只剩罪恶。
“来啊!杀了我啊!”薛洋撕心裂肺地骂,“你有资格杀我吗!你早跟我是同一类人了!早就被我染得黑透了!你以为你还能回去做jing察!还济世!你济世!世要被你恶心死了!”
“为什么还不动手!快杀!晓星尘!开木仓!”
“你知道吗,你杀了我也没用,因为你爱上我了,就算我是纯黑的,就算我十恶不赦,这几年你也是真的爱我。你把整个心都给我了,杀了我,你没了心,后半生你会痛苦一辈子。我死了,我也赢了。哈哈哈哈哈!”
晓星尘嚎啕大哭。
可他哭着哭着,突然就不哭了。
他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然后飞快地举起木仓,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晓星尘!”薛洋浑身一僵,尖叫道,“你干什么!”
晓星尘喃喃地说:“你说得有道理,你说得有道理,没了心,会痛苦一辈子……”
薛洋剧烈喘息着,嘴角抽搐起来,颤抖道:“你、你别逗了!”
紧接着,他发疯暴喝:“你以为你死了就可以报复我!!!你瞎了也聋了吗!!!我说了我不在乎你!我就是玩玩你!你死了又如何!我又不在乎!我管你去死!”
晓星尘呆着无神的双眼,微微笑了笑。
“晓星尘,”薛洋摇着头,“你冷静一点,你笑死人……你这样子太好笑了……”
晓星尘把木仓放了下来,令薛洋几乎劫后余生地长吁一口气。
只见晓星尘用右手把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摘了下来。
他慢慢摸着里面刻的字。
以前没有想通,还以为店家刻错了,为什么不是CM LOVE XXC,而是XY LOVE XXC。
晓星尘摸着那个XY,又笑了起来。
他悠悠问道:“你叫薛洋是吗?”
薛洋死死地盯着他。
晓星尘越笑越开心,越笑越大声。
他张开嘴,仰天大笑。
“成先生,永别了。”
晓星尘把木仓,塞进了嘴里。
“嘭——”
一室死寂。
薛洋眼前,出现了一片茫然无措的空白。
他的脑子仿佛被锐器搅成了稀烂,没有能力思考,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能直愣愣地看着饮弹自尽晓星尘倒在地上。
看了很久。
“晓星尘!”过了一会,薛洋突然怒吼出声,“晓星尘!”。
“晓星尘,”薛洋困兽一般,满眼都是暴充的鲜红血丝,“啊,晓星尘!”
“啊——啊!!!”他失魂落魄地叫喊着,拼命地挣着手kao,将手腕扯出一片鲜血,“星尘……”
再也没有人能回应他的呼唤了。
只剩下地上一具慢慢冰冷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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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得漂亮,”金光瑶笑着搂住他,“你能杀了他,做得对极了。”
“真是哥哥的乖孩子,”他捧着薛洋的手,呵哄道,“你现在什么麻烦都没有了。无事一身轻。好了,不要难过,他不值得你难过。一场游戏而已,快把自己抽出来。”
薛洋慢慢地转头,双目无神地看着他,突然伸手掐向他的脖子。
苏涉一拳把薛洋打翻。
金光瑶站起来,低咒一句:“疯子。”
他哼了一声,转身笑着地吩咐:“找人给我看好他,我不太想看见他自杀或者自残。”
“是,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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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
他木偶一样,转了转自己的脑袋,冷冷地看着来电显示。
之后轻轻划开了手机。
“哥,”阿箐哽咽着,“你怎么样,你还好吗?他有没有伤到你?”
薛洋笑了起来。
“我会找到你的。”他用气音,甜丝丝低声私语。
虽然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可听到这个声音,阿箐还是忍不住闭上眼睛,流出了两行泪。
阿箐也笑了。
“你个狗C的杂种,”她边哭边笑,流着泪瞪着眼,“你是我见过的,世界上最恶心的人。你会不得好死的。你等着。”
薛洋发出一声枭鸣:“好呀,看看我们谁先死。”
阿箐平静的挂了电话,点开网页,并将早已准备好的证据,发到了警局邮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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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苏涉颔首,“实名举报,证据确凿,他现在已经插翅难逃了。”
金光瑶优雅地做着茶艺,头也不抬:“保不住就弃了吧。我对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那,我来动手?”
“不用了,”金光瑶顿了一下,“放他自生自灭吧。”
苏涉摇了摇头:“自生自灭,只怕死得会更惨。”
金光瑶的眼神,终究是黯淡了一下。
“他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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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箐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异常,才放了点心。她抬手招着出租车,低头确认了一下蓝曦臣的地址。
就趁她低头的瞬间,蛰伏在暗处的摩托轰鸣发动,“嗡”一声,向阿箐撞来。
“啊——!”
她还没叫完,就被轻而易举地提起了领子,扔到了机动车道的车轮之下。
四周的人群尖叫着四散开来,道路中央,一个青春少女,浑身是血,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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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B10214,S级通缉犯薛洋,正往盘山公路上走。”
“封锁山路,注意,封锁山路。”
蓝忘机将手肘在车窗上,单手撑着方向盘,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快如闪电的黑色车辆。
他低垂着眼睑,使劲压着油门,跟着前方车辆,漂过一个弯道。
薛洋弓着腰,瞪着前方,往后视镜里瞥了瞥。
追上来了,近到可以看清蓝忘机那张脸。
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尖利刺耳。
一黑一白两辆车漂移过一个个夺命转弯,在山道上上演着生死追击战。
薛洋嗤了一声,快到出山口了。
他心里一片宁静,前面一定有jing察在围堵。他仰了仰脸,冷笑起来,决定前面挡多少撞多少。
他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车技上,痛快一次是一次。呼啸而过的引擎声割裂了草木,撕破了夜空,薛洋又潇洒地笑了起来。
隧道口越来越近,突然在薛洋的视线内出现了一抹白衣人影。
高高瘦瘦,白白净净,带着墨镜,拄着手杖,向前一点一点摸索着走着。
“啊——啊!”薛洋瞪大双眼,张大嘴巴,喃喃自语,“星尘……星尘!”
车离这个人越来越近。
薛洋猛地回神,狂打方向盘,黑车轰鸣着,失控地撞到了旁边的山体之上。
“嘭——”
蓝忘机堪堪地停在魏无羡眼前,他下车,扯过魏无羡怒喝:“胡闹!”
魏无羡捂着胸口:“妈呀妈呀,吓死我了!幸好赌对了!”
他转头看了看那辆冒着黑烟的车,浑身是血地坐在驾驶室的人,已经没有了呼吸。
他晃晃蓝忘机:“我觉得我们还是先撤比较好。”
蓝忘机来不及和他发火,捂住他的头带着他飞速喷跑着。
一声巨响。
热浪引爆空气。
蓝忘机本能地扑倒了魏无羡。
熊熊大火中,还能看见贴在窗上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一个黑衣青年,一个绿衣女孩,紧紧依偎着中间一个白衣男子。
戴着墨镜的三个人,傻傻的,笑得很甜。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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